此情可待成追忆,只是当时已惘然——《锦瑟》中的禅境

“锦瑟无端五十弦,一弦一柱思华年。庄生晓梦迷蝴蝶,望帝春心托杜鹃。沧海月明珠有泪,蓝田日暖玉生烟。此情可待成追忆,只是当时已惘然。”

此诗之所以脍炙千古,潜蕴着禅学韵味也是原因之一。

这种禅学韵味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:

1色空观。禅宗教义的理论基础之一是佛教大乘空宗般若学。般若智要人们认识现实世界的虚妄,从而超越一切色相,达到彼岸净土。般若学认为,宇宙本体是空的,现实世界不过是种种虚幻现象的结集,人们所见的不过是些假相,而假相非相。《金刚经》:“如来说一切诸相,即是非相。”既无客观世界,也无与之对应的主观世界,“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”:锦瑟华年是时间的空,庄生梦蝶是四大的空,望帝鹃啼是身世的空,沧海遗珠是抱负的空,蓝玉生烟是理想的空,当时已惘然、追忆更难堪的“此情”是情感的空……然而正是在这空中,幻出锦瑟华年等一系列色相。作者见色生情,传情入色,因色悟空。

2无常感。“一切有为法,如梦幻泡影。”庄生蝶梦,幻灭迅速。望帝鹃啼,如梦似烟。珠泪晶莹,忽尔被弃;玉烟轻袅,临之已非。深谙无常之理的诗人清楚地知道,锦瑟华年的美满,终将离自己离所爱而去,替代这美满幸福的,将是凄迷欲断的蝶梦,椎心泣血的鹃啼,寂寥映月的珠泪,随风而逝的玉烟……果然,人生无常,疾于川驶。刹那间欢爱如烟,刹那间青丝成雪。这种梦幻之感,即使在当时已惘然无尽,又何况如今独自抚思!

3求不得苦。庄生晓梦迷蝴蝶,抱负成虚;望帝春心托杜鹃,理想幻灭。玲珑剔透的沧海明珠,本为稀世珍宝,如今却只是在明月映照之下,成盈盈之“珠泪”,独自被遗弃在沧海;自己追求的对象,如同蓝田日暖玉生烟,可望而不可置于眉睫之前。凡有所求,皆是痛苦:锦瑟弦断,却期求情爱之杯盈满;华年烟散,却期求时光之流凝驻;庄生梦迷,却期求生命之树长青;望帝鹃啼,却期求春色不再凋枯;珠泪不定,却期求好梦不再失落;玉烟明灭,却期求能真切地把捉……

锦瑟华年所经历的种种人生遭际、人生境界、人生感受,是如此的凄迷、无奈、失落。然而,也正是这种色空观、无常感,形成了李商隐诗歌哀感顽艳的艺术魅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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